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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宏观坍缩(一)

小说:观测事象上的调音师 作者:律嗣玉 更新时间:2020/10/13 11:49:04 字数:2684 繁體版 全屏阅读

    应虔予以自己的名义把那个短视频发送给了李月露,于是这位院长第二天就从德国飞回了国内,尽管她半个月之后才能完成她正在进行的那项研究。

    李月露如此激烈的反应让应虔予瞬间就明白了,这位院长根本不知道李匆寒在控制台里究竟做了什么。也就是说,就连他的亲姐姐,也并不了解他。

    不过李院长这样一个人或许真的无法太顾及家人。李月露是中国科学院院士,更是如今国内的卫星技术的代表人物,德国慕尼黑大学名誉博士学位,在理论物理学和天文学方面有突出研究。

    卫星技术才是李月露当下研究的主要方向,这个研究院也是她所创立。虽然“寒冬”只是她申请用于科研的一颗卫星,但这颗卫星在国家科学院也是有记录的。

    拍摄画面会在第一时间传送到李月露办公室的个人电脑,所以应虔予完全没有怀疑视频的真实性,李月露只要在自己的电脑上找出原版就能查看是否有造假痕迹,李匆寒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小应,你是怎么发现的?”

    站在李月露的办公室,应虔予注意到她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不过也对,当时的自己也震惊得不能自已。

    “那天看到新闻的时候突然意识到那条航线就是当天卫星的运行轨道。”

    “你为什么会设置那条轨道。”

    “有很大的巧合成分在内,”应虔予想了想,“当时也是为了测试参数的普适性,我就随意设置了航线轨道,参照的是我比较喜欢的欧洲国家……”

    说到这儿,应虔予突然愣了愣。“参照自己喜欢的欧洲国家来设置卫星轨道”并不是他自己的想法,而是李匆寒的建议,这个建议从表面上看还过于笼统,但是,如果建立在李匆寒调查过他兴趣爱好的前提下,这种建议是否会导致某种必然呢?

    想到这里,应虔予突然浑身冒出冷汗,想要证实曾经在他心底浮现的那个可怕猜测的想法愈加强烈。

    “你怎么了?”或许是发现了应虔予语气的异常,李月露发出低声疑问。

    “没……没什么。”应虔予竭力掩饰自己情绪,“李院长,这个视频你打算怎么办呢?”

    “出于对生命的尊敬也一定要上报,如果民航客机是被歼击机击落,就算找到黑匣子也没有任何用处。只是如果把它上报的话,或许会导致国际争端,我们研究院更会被推倒风口浪尖。”

    “对生命的尊敬……而非‘逝者’么?”应虔予心中默念。

    正如李月露所说,一架f-16战斗机击落民航客机会是举世瞩目的大事件。f-16在本世纪初被美国卖给很多国家,因此这架出现在北大西洋空域的战斗机必然会影响周边国家的局势,而拥有这种机种的国家更是会被被推倒敏感地位。毕竟战斗机这种东西是国家政党才有装备资格的武装,而全世界都清楚哪些国家购买过。

    然而,李月露或许并没有询问原因就听取了李匆寒让叶冬若去西南出差的建议。应虔予对李月露的这种无条件信任有不小的不满,这样一个做什么事都有条有理、极有原则的人为什么会毫不过问李匆寒的一切行动。

    “如果我们研究院上报了这个视频而引起了国际的注意,那么那天发生的一切都会被调查,一旦被发现的话我们无法在李匆寒先生进入控制台这件事上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说的没错……让匆寒进入控制台这件事有点特殊,”李月露嘴角扬起笑容,点了点头,“可是我们不能因为怕麻烦就拒绝将真相公诸于世。更不能把这次的选择仅仅看成一个事件的走向,我们需要正视自己对真相的态度,否则,文明无法进步。”

    “那您决定吧……”应虔予的试探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故意提起李匆寒,李月露非但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甚至不惜面对上层审查的风险也要上报这件事。

    突然,应虔予对上了李月露的眼睛,他微微一怔,第一次看到李月露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微皱着眉,眼角低垂。

    “那我这两天就联系中科院的那几位前辈……”

    “等一下。”应虔予打断李月露,“这也太低估国际舆论的反应速度了吧,我相信这个视频发布出去不到一个星期就会有反馈信息送到研究院。您五月才让叶冬若去西南地区,时间上不合理。”

    “也对,那就再推迟一个月吧,我抽时间整理一下汇报工作。”

    接下来是一个多月的日常工作,这段时间应虔予并没有将心思花在工作上,毕竟他的处境格外尴尬。每天关注新闻的他了解到各国派出的军队也并没有在这段时间内在大西洋海域找到黑匣子。

    听了李匆寒的那些话,他希望自己剩余的生命至少能够变得有意义些。于是,他起初准备在网络上找深度物理学资料自学,以求能够在思维层面跟上李匆寒。然而这种“自学”不可能有多大建树,除了不懂的东西变得更多之外没有任何作用,无奈之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了解物理史上的相关人物。

    “你什么都不准备就要出发了吗?”日历翻到了五月,也到了应虔予和叶冬若行程开启的日子。

    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了夏天的征兆,大学四年的熏陶并没有褪去叶冬若的学生气,扎着马尾,穿着白衬衫,衬衫上略微有些卷边点缀,下身是七分牛仔加平底凉鞋,一身打扮干净利落。

    “回家还要准备什么,我已经跟家里说要休假半个月了,家里不是什么都有吗?”

    “喂!你不会忘了我带着你的主要原因了吧?”叶冬若双手叉腰说道,“还有,你那是什么打扮,我们又不是去寺庙烧香。”

    与叶冬若打扮完全不同,应虔予一身亚麻制品,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修禅服。

    “不是要这个月的中旬演奏会才开始吗?”应虔予不以为意地问道,“我回家半个月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人也太可恶了吧!允许你请个假你就把工期全请完?顶多五天的时间,不然我就跟姐姐汇报你玩忽职守!”

    半个月自然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只需要两天的假期足够回家看看就行了。不过先漫天要价才能应付别人的讨价还价,如果一开始就说请假两天就一定请不到五天。

    “哈!现在都不掩饰了,直接抬亲戚来压人,以前至少还说跟李院长汇报。”应虔予不冷不热地讽刺道。

    “那是因为我这次是站在绝对正确的立场!”

    “原来你还是知道以前是站在错误的立场上的啊。虽然想夸奖你有自知之明,但是明知故犯不是更可耻吗?”

    “你……”看着应虔予的样子,叶冬若气的牙痒痒,要是他现在是一脸贱笑,她还可以傲娇地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偏偏他一脸认真的表情让她不甘心就这样认输。

    “看来你还没明白你的身份,现在你只是个助手,我才是你的老板!”

    应虔予突然用起了一种阴阳怪调的声音:“你这人也太可恶了吧!明明说好的让请假,直接把假期给缩水了三分之二,你要是成了老板一定压榨员工的黑心老板。”

    “你这是什么……”叶冬若一脸嫌弃,“模仿我说话也模仿的太恶心了吧。”

    “嗯。”应虔予的语气瞬间恢复正常,“我看你表演的时候也这样认为的。”

    “哼,我才不跟你一样……”

    “车来了!”应虔予一下子坐进了出租。

    “我这么多行李你不帮我搬一下?”

    “你妈妈没教过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应虔予说完,突然发现这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姑娘突然沉默了下来。他狐疑地偏头望了她一眼,发现她正低着头默默搬行李。

    应虔予没再多说,起身帮叶冬若把行李放到后备箱,然后坐到了副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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