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玩弄火焰的人

    “别的事或许没有把握，但要说做菜嘛……”萧秦挽了挽袖子，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说的谦虚一点——老子天下第一。”

    果然谦虚！

    干这一行，要脸没饭吃。而萧秦臭不要脸的一番“谦虚”，越发坚定了杜三娘挽留人才的信念，豪气一挥手：“去吧，用你灵巧的双手，让他们欲仙欲死！”

    “飘香厨王，天下无双！做饭最香，赛过肉.肠！”

    杜三娘是个很懂造势的老板娘，萧秦刚一亮相，姑娘们便开始摇旗呐喊。

    人们来青楼是找乐子的，谁愿意花钱看男人？可是身边的女人一刺激，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男人吃醋不像女人，一上来就要死要活，而会先摸清敌人虚实。

    台上的小白脸不蓄发，不留须，皮肤黝黑，剑眉星目，恰是娘们儿最想按在床上往死里整的类型。而且听姑娘们的口气，好像他还是个厨子，若在饭菜里撒上一包“寡妇也疯狂”，单纯的姑娘们岂不是任他玩弄？

    好一个阴险毒辣的贼厨子！

    在男人们警惕的注视下，萧秦一脸尴尬地步入舞台。明明是展现厨艺，可独具青楼特色的助威声，却让他觉得自己像是鸭中之王。

    他双手下压，呐喊声渐消。

    萧秦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叫萧秦，上草下肃，左火右山。”

    “滚下去！老子要看娘们儿！”

    男人们也不全有城府，总有沉不住气的。

    精心准备的出场词被打断，萧秦的脸垮了下来。

    上辈子都是记者恳求般半天，自己心情好才赏只言片语，哪成想这辈子说句整话都费劲。

    他抄起汤勺，遥遥指向那出头鸟道：“谁来青楼不是看娘们儿？你以为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上台和姑娘们抢饭碗很开心是不是？你用脚趾头想想，老子能从众多姑娘中脱颖而出靠的是什么？”

    一连几个反问，让被质问之人脑袋一片空白，凭本能回答：“屁、屁股？”

    众人庆幸没多嘴，可想想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给乔乔骂也就罢了，但这小白脸吆五喝六的算哪根葱？

    感觉受到侮辱的汉子们刚想反击，却见台上那小子缓缓戴上一顶白色帽子，眼神冷冽而专注。

    “我，是一名厨师。”

    萧秦扫视一周，缓缓道：“能吃到我做的菜，是你们的福气。如果尝试过舌尖上的顶级享受之后，你们仍然选择骂我，那么——到时候再说。”

    咦，他难道不该说“我绝不还口”吗？

    智商被挑衅的汉子们怒火中烧，却发现萧秦无心恋战，而是低下头默默拿起了菜刀。

    西域汉子脾气一向不太好，万一把这小子骂急了，一刀甩过来找谁说理？

    哼，等你做完菜，老子再骂到你娘都认不出你来！

    汉子们心照不宣地选择避其锋芒，表面默默品酒，内心却开始将各种恶毒脏话进行排列组合，时刻准备骂出水平，骂出风采。

    砧板上，两只白生生的猪手浸泡在黑墨色的神秘酱汁中，花生、芝麻、香蒜、嫩葱、干粉等材料分碟放置。

    一口漆黑炒锅下，碳炉升腾起橘红色的火焰，哪怕隔得老远，众人也能感觉到一丝热浪。

    在期待、鄙视、嘲讽万般的眼神中，萧秦终于动了。

    他的右掌在酱盆边缘一拍，沾满酱汁的两只猪手腾空飞起。

    举手，刀落。

    众人只见刀锋在空中划过几道弧线，完整的猪手瞬间便四分五裂！

    八块分割均匀的猪手徐徐而落，恰落到萧秦另一只手举起的菜盘中，温驯地如同训练有素的战马。

    仅是一个开始，已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不是没见过厨师做菜，但做的如此赏心悦目，却是头一回。

    不少人心中恍然：难怪这小子能站到台上，确实有几分本事。单是这手上功夫，便让不少失足少女搅紧双腿，面色酡红。

    当然，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大勺掌油入锅，发出“嗤”地一声轻响。

    趁热油的功夫，萧秦双手舞成幻影。

    几种食材眨眼功夫变了模样，而众人却只听闻一阵“哆哆”声。待到热油滚滚香气四溢，砧板上居然干干净净，仿佛萧秦方才什么都没干过。

    眼疾，臂稳，手快，指灵。

    见识过萧秦双手的威力，女人们双腿搅动地更厉害了。

    感受到油温足热，萧秦将盛满干粉的碟子与猪手碟倒扣，如摇色子般轻轻摇晃，旋即轻开一缝，一段段裹着面糊的猪脚依次入锅，发出“嗤啦”一阵声响。

    热油在翻滚，众人的心也跟着翻滚。

    男人们目光炯炯，如同盯着轻解罗裳的少女。每一道工序的完成，便如同一件衣裳落地，让人心里如猫抓般难受。

    “呼啦！”

    出人意料的是，萧秦忽然将铁锅倾斜，滚滚热油沾了火苗，顷刻间化作一团烈焰！

    “着火啦，快跑啊！”

    一个男人鬼叫一声，恐惧的情绪立刻开始蔓延，女人们尖叫着站起身来，仿佛被老鼠咬了屁股。

    “慌什么！没瞧见人家萧大厨还活着嘛！”

    不知谁嚷了一句，急于逃命的人扭头一看：萧秦单手提锅翻炒，滚滚烈焰就在他面前燃烧，而他却气定神闲，丝毫不见紧张。

    厨师都不怕，食客们当然更没道理害怕了。

    女人们统统带着崇拜的目光，痴迷地盯着台上那道孤傲的身影。一个连火焰都可以玩弄的男人，为什么我不是火焰？

    台下再凌乱，台上一如镜台。

    金黄猪手是山峰，鲜美食材为绿树，诸般作料为山间生灵，而萧秦，便是将这一切晕成风景的工匠。

    烈焰熄灭，猪手盛盘。

    留有少许热油的锅爆出蒜香，萧秦将猪手与葱花、花生碎、芝麻及秘汁一齐送锅翻炒成盘，在一片口水吞咽的期待声中，终于大功告成。

    “黄金脆皮猪手，敬请慢用。”

    萧秦一把扯下围裙，将佳肴往人群方向一推，脸上带着高手独有的自信与骄傲。

    众人迫不及待地起身，脸上带着浓浓的期待。

    八段猪手仿佛被精心打磨的黄金，在烛火的映衬下泛着让人馋涎欲滴的光泽。细腻的花生碎等佐食犹如绿叶，悉心点缀着红花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