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暮光醉（三）

    天渐渐入冬，秦寻寻坐在被褥里翻看着书籍。只是视线总是留恋在手腕处的红绳手镯上。

    “小青，去帮我取套男装来。”

    小青犹豫道：“小姐，您……”

    秦寻寻笑笑，温和道：“去吧。”

    因应了秦夫人的话，秦祈无可奈何的陪着莫音在街上闲逛。本以为又要很晚才能回府，却没想到秦夫人临时有事，要莫音陪着，他才得以解脱。

    秦祈自外面回府，路过秦府的后门，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不想走路了，就翻墙吧。”

    轻轻松松的越过院墙，却在落地的刹那被惊到。只见后门处有人正欲开门。

    开门的那人也是震惊的望着从天而降的人，似是没有料到会被人发现。

    秦寻寻眨了眨眼，望着秦祈，慢慢放下心来。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

    秦祈望着一身男装的秦寻寻，诧异道：“怎么这副打扮？”再瞧着秦寻寻的衣着，他眉头皱起：“怎么穿的这么少？”说着便要解下身上的外袍欲披在秦寻寻身子。

    秦寻寻后退两步，道：“你见过几个少爷为下人穿衣的！”

    秦祈笑了笑，望着秦寻寻。

    秦寻寻顿时有些张开结舌，又想到了她养病时的那晚，脸颊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只是嘴角微微勾起。

    瞧着秦寻寻酡红的娇颜，秦祈情不自禁的伸手过去，大拇指停在她唇瓣的笑花儿上，柔声道：“想去哪儿？”

    秦寻寻无措道：“我、我想……”

    秦祈突然将她抱在怀里，她还来不及惊呼，人已出了院墙。秦寻寻望着又倏然消失的人影，想着他在自己耳边说的话：“等我。”

    未久，秦寻寻兀自出神的时候，听到身后有声音，还来不及反应，人已被拦腰抱起，紧接着自己落入一个温暖厚实的胸膛。厚厚的披风将她包裹着，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道：“寻儿，抱紧我，坐稳了。”

    马儿停在郊外的一处，因是冬日，景色颇为萧瑟。

    秦祈率先下了马，对还在马上的秦寻寻伸出手。瞧见她有些犹豫，秦祈收回手，道：“你也可以自己下来。”

    秦寻寻有些恼怒的望着怡然自得的秦祈，秦祈笑着又把手递给她，秦寻寻送了个白眼给他，方就着他的手下了马。

    秦祈握住她的手，没有放开，问道：“开心吗？”

    秦寻寻说着：“被人戏弄，你会开心吗？”

    秦祈低低笑着，再次问道：“开心吗？”

    “……嗯，开心。”秦寻寻微笑道。

    敞开披风，将秦寻寻纳近怀里，与她额面相触，喃声道：“开心就好。不要哭……不要哭……开心了怎么还哭呢……”

    秦寻寻哽咽道：“我没想哭的，都怪你。”

    秦祈失笑，道：“你原本想去哪儿的？”

    缩了缩手，秦寻寻看着红绳手镯，道：“我是想出门买些红绳的。”

    秦祈笑笑，道：“莫琅有心了，你这红绳手镯真漂亮。”

    秦寻寻欲言又止，秦祈问道：“怎么了？”

    秦寻寻道：“这买红绳的银两是我自己付的，都是我自己的，不是表哥买的。”

    秦祈微微一笑，秦寻寻继续道：“他们说红色的辟邪，若是让僧人再加上佛光，则可以保佑外出的人。”

    “……编来给我的？”秦祈迟疑着。

    “你总是在外面。”秦寻寻道：“上次你回来，再过不久便是你的生辰，我本打算当做生辰礼物给你的。那晚我等了你好久你都没出现。后来小青告诉我，说你出门了。为什么那次出门你没告诉我？以往无论出门多久，你都会跟我说一声的。”

    “对不起。”秦祈道。

    他怎么能告诉她原因，难道要说他是误会了她如此喜欢那红绳手镯是因那是莫琅送的，是因为他在吃醋。

    秦寻寻道：“这手镯旧了，我想再买些新的红绳，重新再编一个。”

    “是啊，再编一个，又因为红绳太多，不舍得浪费，遂编的大了些。”秦祈淡淡道：“原来是怕浪费才编的大了些的，又因为大了些，你戴着不合适，才想到要给我的啊。”

    “不是的，”秦寻寻急切道：“这就是编给你的！”瞧见秦祈面上虽是淡淡的，眼底却有着浓浓的笑意，秦寻寻顿时明了自己是被人戏弄了。脸色蓦地涨的通红，闪过一丝恼怒，推开秦祈便要回去。

    秦祈望着羞恼的秦寻寻，眼底的笑意逐渐加深，却也有着淡淡的悲哀。

    聪明如他们，怎不知彼此的情意，怎不知这样错下去的结局。道理谁都懂，可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这样想着时，听到秦寻寻一声惊呼，紧接着便倒在了地上。

    如一阵风般的迅速掠到秦寻寻身边，也瞧见了一边的一条小小的青蛇。秦祈眼一冷，抬手便要结果了那蛇的性命，不料秦寻寻抓住他，道：“我们走吧。”

    秦祈顿了顿，收回手，抱起秦寻寻，道：“离山上的寺院不远，我们就在那里暂过一夜吧。”

    瞧着秦寻寻睁大眼睛的望着自己，眼里布满了好奇，秦祈忍不住问道：“有事？”

    “……会飞吗？”秦寻寻问。

    思索了一下，秦祈好笑道：“轻功？”

    “嗯。”秦寻寻点头。

    秦祈莞尔：“傻姑娘，抱着我，我带你飞。”

    他们离去后，一名青衣女子蹦蹦跳跳的出现在这地方，身边还跟了个俊美的青年。

    青衣女子毫无惧色拿起小小的青蛇，对着青年男子炫耀道：“怎么样，妙谛，我就说寻寻一定会救下小青的。”

    被唤做妙谛的男子，无奈道：“好了，接下来你又想做什么？”

    青衣女子道：“你也知道的，这一世他们二人均不得善终，我只是想让他们好好的无所顾忌的相处一会儿嘛。”

    “今今……”妙谛摇头表示无语。

    “好了好了，我不会乱来的。”被换做今今的青衣女子说道：“寻寻那么好，我在她身边伺候了她那么久，她从来不凶我，对我也很好。哪像你，对我总是爱理不理的。”

    妙谛：“……”

    寺院的厢房里，秦祈将秦寻寻放在床榻上，蹲下身子便要瞧伤口。

    秦寻寻红着脸道：“那蛇没毒的。”

    “小心点总是好的。”说着就要查看伤口，却在这时想到伤口的位置。

    秦祈看向秦寻寻，因穿着男装，头发用玉冠束起，秦寻寻低垂着头，露出修长白皙却在此时泛着红晕的脖颈。

    犹豫间，秦祈还是撩开了衣摆，伤口就在小腿腹，四周微微泛黑。

    “这蛇有毒的。”秦祈道：“会有些疼，你且忍一忍。”没等秦寻寻要说话，便覆上伤口，欲将毒素吸出。

    清理好了伤口，秦祈瞧向床榻上的人，发现她正咬着嘴唇，似在忍痛。本是红润的朱唇，此刻有些苍白，唇上有着浅浅的齿印。

    “别咬。”秦祈道。

    秦寻寻小声道：“可是很疼。”此刻的秦寻寻多了些许柔弱。

    秦祈怔怔的瞧着她，秦寻寻觉得脸上发热，瞧着还露在外面小腿腹，羞恼的抬手捂住秦祈的眼睛，“你、你别瞧我。”

    握住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放在唇边。秦寻寻身子蓦地一震，接着便被人抱在怀里。

    “寻儿……”的唇，印在秦寻寻的额上，久久不离。

    好一会儿，秦祈道：“我年年想要的生辰礼物只有一件，却也是我这辈子都得不到的。”

    “……你想要什么？”秦寻寻问。

    秦祈笑笑，转了话题，道：“你这红绳手镯给我吧。”

    秦寻寻解下手镯，将它戴在秦祈的手腕上。

    “刚刚好呢。”秦寻寻微笑道。

    “我还想讨一份礼物。”秦祈温和道。

    秦寻寻调侃道：“你真贪心。”

    “那你给不给？”

    “你想要什么？”

    秦祈贴着她的耳际喃喃说了句话，秦寻寻面颊又红了起来。

    “叫啊。”秦祈催促着。

    “……祈哥哥……”

    “……为什么你要是我的妹妹呢？”秦祈沿着白皙中泛着红晕的耳朵，辗转移到秦寻寻微微颤抖的红唇上。

    两人呼吸微促的依偎着，秦祈问道：“你可知道我们……？”

    秦寻寻捂住他的唇，轻轻道：“知道。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