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暮光醉（五）

    秦氏夫妇坐在厅堂里，还有莫氏表兄妹。

    秦老爷两鬓已生华发，长年的养尊处优，小腹微微发福，不过仍有着年轻时的英气。秦夫人虽不是生的天仙般的人，却也是和蔼可亲。

    秦祈温和道：“父亲，母亲，我们回来了。”

    秦寻寻福了福身子，道：“爹，娘，女儿回来了。”

    秦夫人微笑道：“回来就好，这几日可把为娘担心坏了，好在有祈儿陪着。你这丫头也是的，想为娘祈福也该对家里人说一声啊。”

    秦寻寻温和道：“是女儿疏忽了，让娘担心是女儿的不对。”

    秦夫人微笑道：“好了，你也累了吧，让小青扶你回房休息吧。”

    “是。”秦寻寻又施了一礼，带着小青向后院走去。

    秦夫人温和道：“祈儿啊，你也好几日没回来了呢，音丫头可是想你想的紧呢，你可要多陪陪她。”

    “姑母！”莫音嗔怪道。

    莫琅耸肩笑了笑。

    秦老爷也是一笑：“你们都长大了，也该是时候把事情办一办。咱们秦府，嫁出去一个女儿，娶进来一个儿媳。谁有咱们有福气。”

    莫琅拱手笑道：“小婿谢谢岳丈成全，待小婿回去禀报家父，定不会怠慢了这桩亲事。”

    秦老爷呵呵笑道：“你这小子倒是嘴甜。”

    莫琅不着痕迹的瞟了秦祈一眼，发现他并没有自己预期中的慌乱。难道是自己误会了？

    秦祈温和道：“父亲，母亲，儿子刚回来，这一身风尘仆仆的着实不大雅观，待儿子回房换件衣服。”

    秦夫人微笑道：“也好，今日就算了，你好好歇歇吧。改明儿，你可要好好陪陪音丫头。”

    秦祈温和道：“儿子就先回房了。”

    莫音听闻秦夫人的话，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却也没说什么。

    “小姐，夫人派人来说教你到她房中一趟。”小青说道。

    “知道了。”秦寻寻放下手里的一片干枯的莲花花瓣，接过小青递来的披风，披在身上。

    路上碰到莫琅，秦寻寻温和道：“表哥。”

    莫琅微微一笑，“我也是去姑母那儿，一道走吧。”又道：“小青，你先回去吧，表妹有我呢，呆会儿我送她回去便可。”

    秦寻寻道：“表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不敢劳烦表哥。”

    莫琅有趣笑道：“表妹，你那么聪明，会听不出我话里的意思？”

    秦寻寻淡淡笑笑：“还请表哥恕我愚昧。”

    莫琅也不恼，道：“我有些话想对你说，这话不太适合外人听。”

    秦寻寻温和道：“小青虽比我大，可在我眼里她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表哥无需顾虑，有话但说无妨。”

    莫琅笑笑，不再开口。

    秦寻寻也没有追问他想说什么。

    秦夫人瞧着相携而来的二人，微微一笑，道：“真是一对璧人。”

    莫琅温和笑笑，“这要多谢姑母与姑丈的成全了，侄儿一定将姑母的好谨记在心。”

    秦夫人笑骂道：“你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寻寻静静听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不愿去深究。

    秦夫人道：“来，寻丫头，坐在娘身边，让娘好好瞧瞧。”

    秦寻寻依言坐下。

    秦夫人道：“既然你二人都在，我就把事情说了吧，也好让寻丫头有个心理准备。”冲着秦寻寻一笑，秦夫人道：“寻丫头今年也有十八了，早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手里的茶盏蓦地翻到在桌上，小青忙上前收拾。

    秦夫人关切道：“怎么了？烫着没？”

    秦寻寻摇头，表示无事。

    秦夫人微微怪道：“你这丫头，这么不小心，这手若是烫伤了，留下疤可就不好了。”

    莫琅说道：“许是姑母这事提的太突然了，我这个大男人也在，难怪表妹不好意思了。”

    秦寻寻道：“是女儿太不小心了，一时手滑，再加上娘您突然说要嫁女儿……女儿想一直伴在娘的身边。”

    秦夫人微笑道：“你这丫头，难为你有这片孝心了，只是这话可不能乱说，哪有女人家不嫁人的。”

    秦夫人宽慰道：“只是你性子安静，不争不抢的，就怕你嫁了个不如意的会受了委屈。琅儿向我说起时，我可是一百个高兴啊。琅儿是个孩子，你若嫁过去，也是亲上加亲。再说，他的为人娘最清楚了，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这样娘也就放心了。”

    秦寻寻勉强笑笑，秦夫人道：“怎么？你不乐意？”这话问着已有些不高兴了。

    小青见状，立马上前，道：“夫人，小姐哪是不乐意，就算乐意，也不能就这么说出来不是，这人还在旁边站着呢，小姐多不好意思。”

    秦夫人假装怪道：“就你话多。”

    小青嘻嘻一笑，道：“夫人，小姐的手烫伤了，虽做了处理，但也还是需要好好瞧瞧的，您也说了，留了疤多不好。小姐也觉得有些疼吧，才让您误以为是她不乐意了。”

    “小青。”秦寻寻道：“怎么说话的。”

    小青吐了吐舌，不再说话。

    秦寻寻温和道：“娘，小青就是话多，您别生气，回去我好好说说她。”

    秦夫人笑道：“娘怎么会生气，你有个这么忠心的丫头，娘很欣慰。小青说的也是，你回去吧，让大夫好好瞧瞧，别留疤了。”

    秦寻寻温和道：“那女儿先回去了。”

    莫琅温和笑道：“姑母，那侄儿也不耽误您休息了。”

    秦夫人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都走吧。你那点儿心思，姑母还不知道。”

    莫琅作个揖，笑道：“谢姑母成全。”语毕，追着秦寻寻而去。

    莫琅道：“瞅着表妹走路有些不适，可是哪儿不舒服？”

    秦寻寻淡淡笑笑，“没事，谢谢表哥关心。”

    莫琅微笑道：“再过不久你就要嫁给我了，何必这么客气。”

    秦寻寻勉强笑笑，道：“礼数不可费。”

    莫琅笑笑，不置可否。

    秦寻寻心绪不稳，还要应付没话找话的莫琅，又因为前几日被蛇咬了一口，小腿还有些疼，一不留神间，脚踝一歪欲跌倒。

    “表妹！”莫琅伸臂抱住秦寻寻，却在这时瞧见迎面而来的秦祈与莫音，脑海微微思索，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秦寻寻欲推开莫琅，却听得莫琅笑道：“小妹，跟表弟玩得还开心吗？”

    莫音笑道：“开心，很开心。表哥还为我买了许多东西呢，都是我喜欢的。”又追加一句，道：“表哥还为我买了胭脂水粉呢。”

    秦寻寻抬首望着秦祈，秦祈瞧着还在莫琅怀里的秦寻寻，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眼底却有着一闪而过的不悦。

    秦寻寻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多余，这么想着，声音变得也有些清冷，淡淡道：“表哥，请放手！”

    莫音笑着走至秦寻寻身边，道：“表嫂，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你也快要嫁给我哥哥了。”

    莫琅假意怪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规没矩的，也不害臊。”

    莫音嗔道：“有什么关系嘛，反正祈表哥他喜欢啊。”

    没有人注意到秦寻寻在听到这话时，身子微不可见的晃了晃。

    莫音笑道：“表妹，跟我们一起随便逛逛吧。”

    秦寻寻温和道：“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小青插嘴道：“对啊对啊，适才在夫人那里，小姐不小心烫伤了手，夫人嘱咐小姐要好好瞧瞧大夫。”

    “烫伤了！”莫音惊呼道。“我看看。”说着拿起秦寻寻的手，丝毫不温柔的翻来覆去。

    秦寻寻眉头轻皱，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忍着。

    秦祈不着痕迹的向小青使了个眼色，小青道：“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奴婢照顾好小姐的烫伤，奴婢不敢怠慢，奴婢这就扶小姐回房瞧大夫。”

    莫音笑笑，道：“你这丫头倒是忠心，那就快去吧。若是有了差池，小心我将你赶出秦府。”话语间，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秦祈跨前一步，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秦寻寻，温和道：“这是治疗烫伤的药，拿回去用着。”

    秦寻寻头也未抬的接过药瓶，带着小青离去。